文/崔大中
艺术创作是个人的事情,但又绝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事情。它要求每一个艺术家在具体的创作中,要合于规矩并出离于规矩。就此而言,不要轻言创造——远离艺术规矩的创造。
作为一个艺术家,不要试图做雄心勃勃的创造者,那些无个性、无创造性的艺术未必不能完善自我。在艺术上,不被认可和关注的行走是孤独的。仔细低头看看你自以为是的创造之路,满是带血的脚印,你不是第一个。在一个完全自我的艺术境界里,现实的荣耀和虚伪都会离你而去。当你进入自我的纯粹个性的艺术世界时,在大多数戴着艺术规则的有色眼镜的受众面前,你会消失的了无踪迹。曾经参加一个以水墨为材质的画家的展览,他的作品没有任何中国画的规矩和影子,而当他谈及他的绘画时,却大谈中国画的创新,试想,连中国画的基本规矩都不明白,创造何来!如果那位画家谈自己的绘画、心性、自我、原创,而不去言说他的中国画创新,或许会被一些人接受,但实际上,观众也是有个人的艺术观的,不符合规矩,无法归类的艺术,除非深刻地触及到人的心灵世界,否则,遗忘和忽视,在受众的世界里了无痕迹是正常的。
创造是神圣的,而无目的并与规矩不合的创造会在卑微和傲慢之间挣扎,艺术的创造永远有着自己的相似性。在当下的艺术环境里,传统的旧有艺术几乎穷尽了各种创造的可能性,学习和借鉴,重复和随机,混搭和错位,偶发和机械,一切都离不开对旧有样式的延续和借鉴。如果有谁还以创造来宣扬自己的话,往往会惹来众人的嘲笑或不敬。因为信赖创新造成的远离艺术自身和心灵的不安定已经使许多人放弃了创新的要求。实际上,艺术不可能没有相似性,艺术因相似性被称为艺术。艺术创造妙就妙在不离规矩而又出离规矩,在相似中完成不似。艺术家在艺术的这一相似性中,努力所作的,是力图扩张自己的表现领域,甚或是冲出去,另走他途,寻找属于自我归宿的安乐窝。
每一个冲出原有艺术领域的画家,确实会走出艺术的旧境界进入新视域,但是过于个性和远离艺术规矩,其所显示的往往是走进了远离艺术的个体生活。在还没有被广泛的认识的个性和自我的艺术领地,只可以算作艺术家自己的生活领地。它也势必会被淹没在喧嚣嘈杂的平凡生活里,不论他自我标榜有多么高的价值。实际上,越自我标榜和自我认知,就会越感觉不被理解,甚或在某些崇尚独创的艺术家身上滋生出些许被淹没的困苦和怨怒。
艺术成为生活,融入生活,淹没在生活的喧嚣和嘈杂里,艺术职业的生存就成了问题,这又是艺术家所不愿意接受的。艺术需要自我,需要清高,但也需要被认知,人的心灵有着双向的依赖,艺术的自在和空灵如果得不到社会的认可,这一心灵往往会在自我满足和浮躁不安之间产生莫名的痛处,在怡情悦性和心灵满足之间增添莫名的郁结。
如果你要过一种自适而又艺术的生活,就不要轻言创造——远离艺术规矩的创造。你的创举——开辟自己的艺术领域——往往仅仅是消融在生活中的艺术人生。当然每个人都拥有艺术化的人生,世界就大不同了,但在人性、社会、政治和文化面前,艺术人生是乌托邦。许多艺术家好显摆,英雄主义情节挥之不去,那也是其艺术的乌托邦生活的一个侧面。
艺术就是艺术,是生活又别于生活,艺术家生活在别处。
崔大中 《默朴山色》136X68厘米 2005年
崔大中《崮华溢美》136X68厘米 2005年
崔大中《家山梦境》136X68厘米 2004年
作者介绍:
【崔大中(老崔),又名崔庆忠。现就职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从事中国山水画创作、美术批评和艺术品鉴定等工作。其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参加中外美术展览,并多次举办个人画展,代表作品有《山高水长》、《太行山高》、《泰岳》、《居庸关》、《瑞祥山川》等。出版有《中国绘画史·近现代绘画》、《现代派美术史话》、《表现主义》、《抽象派艺术》、《大师的生活·劳特累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