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大中
中国画的创作要合乎中国画创作的基本规矩,是所谓有法,而实际上,有法的创造落于执着的边见、法见,更受到技的约束,而真正的艺术作品来自于心灵的无法的、自然的流露,是一种和形式相契合的来自心理的正识正悟。
崔大中作品
这一真实的觉悟,应该包含着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即对外在美术作品独立之目的的纯然的觉悟,那就是艺术作品是一个独立于心灵的外在符号,而又离不开心灵所赋予的情感和灵魂。它不需要负载太多的道理,那只是一张画,简单的语言、形式,静静地传达着画家的自我认识,而不是要成为一个说教的的东西,执着和攀附着过多的社会成见,譬如道德、伦理、政治、时尚等等元素。第二个方面,艺术家的真实觉悟,从内在的心理来说,在于与外在形式无多大关系中抒发着心性的真实存在,如果一幅作品,看不到画家的真实心性,那就是画家还被艺术理论、社会道德等外在条件束缚着,没有触及心灵的真实,没有表达出国画艺术的真实本性,一层遮盖着理见和事见之纱的作品不是内在觉悟的作品。相反,那些从中可以窥见画家自己心性和知性的作品给人以超然而又真实的艺术感觉,这是内在觉悟的自然流露。
真实的觉悟,必然是正知正见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一个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上有太多的理见和事见束缚,成规成为教条,在那些世俗的和文理的成规中的创作有没有意义,是一个值得人认真思考的问题。
崔大中作品
艺术创作的正知,尤其是中国画的正知,如姑且说之,当然画就是画:以形式语言负载自我心性的认识。而不是仅仅为了反映艺术法规和社会行为准则。艺术创作以心性的纯净之美唤起人们对于自我的认识和思考,而不是试图教育欣赏者,更不是灌输什么。读者面对的真正艺术作品,应该是平等自在之物,一种超然的纯美自在的流露。
由此审见当下中国画坛,可见仿者之巨,拿别人心性的外衣妄加乱披,皮相之举为创作主流,在陈陈相因和偷艺学技之中玩弄着些许被认为中规中矩的“规矩”。缺乏心性、真情和自我本性的真实流露。这些缺乏自我知见的作品,有些即使从技和器的角度来衡量连好的工艺美术品也算不上。许多没有明悟的画家把传统国画的技艺当作了艺术的目标,钟情于既有和过去的艺术形态的操练,传达着古人或他者所处环境的感受之物,将自己封闭于现实生活的感受之外,在没有新的由生活所导致的生命体验所引发的艺术思考下,生活和游离于与当代人的生存感觉无关的传统美学碎片之中。
中国画并不是划地为牢的艺术形式,而是一种发展的具“有容乃大”气派的艺术,在这一艺术上,如果妄谈所谓民族性、笔墨形式而忘记了中国画的本质是直指人心,反映人的心性之美和纯净,以皮相的差异妄谈分别而将皮相目之为中国画,大错特错。由此想到那些谈中国画艺术就是笔墨艺术,离开笔墨就不是中国画的谈论是多么武断和肤浅,毫厘失之,大谬千里。
中国画作品,应该是源自人性深处的感知体验。这句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就因其困难,才需要画家静心体悟。一个画家要自然的表露自己的内心情感,必然要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每个不同的个体都会有着不同的表达方式,黄宾虹的表达方式适于黄宾虹,李可染的表达方式,也只适宜于他。傅抱石的表达方式更是属于他自己。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也就没有相同的表达方式。
相反,如果不努力搜寻自己的艺术语言,刻意模仿和借用别人的艺术语言、说话方式,这一障之后,是永难表露自己人性深处的自我感知和体验,离艺术之道越来越远,甚或是背道而驰。换句话说,一个画家要表露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必须有自己的语言,这一语言是画家心性的自然流露,是画家自己都感觉不到语言存在的语言,是忘法之法,而只有忘法和无法,才不至于被有法之理障屏蔽心灵真实的展现。
应该说,潜心体察绘画艺术创作的正知正见,观照自己的自在的内心世界非常重要。当然艺术创作的见解源于自己的心灵,语言也无法表述其完整真实的意义,每个正心体悟艺术创作的画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作者介绍:
【崔大中(老崔),又名崔庆忠。现就职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从事中国山水画创作、美术批评和艺术品鉴定等工作。其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参加中外美术展览,并多次举办个人画展,代表作品有《山高水长》、《太行山高》、《泰岳》、《居庸关》、《瑞祥山川》等。出版有《中国绘画史·近现代绘画》、《现代派美术史话》、《表现主义》、《抽象派艺术》、《大师的生活·劳特累克》等。】